“纯经济论”救不了福利国家

　　面对持续的经济危机和各国普遍实行的紧缩政策，欧美国家民众以及不同政治力量间围绕福利改革争论不休。作为一个社会政策体系，福利国家改革涉及政治、经济和社会3个层面。因此，超越以福利水平高低来评判福利体制的简单思维模式，从社会政治的多层视角来调整失衡关系，是福利改革的现实路径。首先是政府的作用问题。历史经验表明，对政府积极作用的普遍认可是福利国家的前提，福利国家的有效性依赖国家尤其是政府作用的有效性。在这方面，传统福利国家的主要问题在于政府作用的形式，而非像新自由主义者认为的那样在于政府作用本身。在福利体制问题上，利用市场机制是必要的，但应明确政府的主导意义，而政府作用方式是否适宜,还要根据各国的政治制度和文化环境来判断。其次是社会福利水平与经济增长的关系问题。福利体制是否有效，并不简单取决于福利水平的高低，而取决于多方面因素，包括投资与消费水平、人口及就业结构等。战后欧美国家的福利国家体制是在高投入、高增长与高消费的经济环境下发展起来的，社会福利水平的提升大大提高了社会消费水平，使经济长期高速增长成为可能。然而，在全球资本流动加速和人口结构变化的今天，这种平衡被打破。例如，在欧洲各国，传统的福利国家都是以充分就业为前提的，在当前形势下，这几乎是不可能的。在经济政策上，新自由主义方式具有灵活应对市场的特点，却未能使民众真正分享经济增长的成果。福利国家的改革如果不能保证有效的社会需求，而只是单纯压缩福利，难以持久。第三，要考虑劳动与资本的平衡关系。福利国家的建立是不同利益集团妥协的结果，以劳动与资本相对平衡为前提。由此来看，福利水平的高低只是相对的变量，重要的是既有政策能否获得利益攸关方的认同。新自由主义以权力重新向资本倾斜为特征，因而导致新的社会不安。在资本所有者拥有更大选择空间的背景下，要想重建这种平衡关系，前景并不乐观。福利体制问题是社会政策问题，而不是单纯的经济问题，因此必须考虑一个国家的政治、经济和社会环境。典型的新自由主义方式对纠正福利国家问题难有起色，症结就在于多层视野的缺失。对正在建立现代福利体制的发展中国家来说，西方国家目前的困境就是前车之鉴。(作者为中央编译局研究员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