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报记者 梁为 发自广西南宁、北海
杨柄棋辩护,杨在新收到了6000元律师费。这其中还交了1000元诉讼费,给了杨忠汉1000元介绍费,**后实得4000元。
覃永沛说:“杨在新就是一个普通的律师,每年的收入也就是10万元左右,而且,以他这个年纪,不能做律师了,也不知道他能做什么。这一抓,他心里肯定非常悲哀。”
“有人要陷害我,我可能要出事了”
覃永沛是与杨在新**为接近的人。他这样分析,杨在新的妻子王仲琰没有工作,两个小孩又小,一个念初一,一个念幼儿园,被抓就意味着以后可能不能做律师,他**个想到的是生存问题,开始,不管怎么样他有很多人关注,很多人去帮他,现在时间久了帮他的人少了。
覃永沛说,杨在新即便选择妥协,也是没有退路的。所以,他只能硬碰硬,但他又不像李庄那样,有几百万的身家,即使能够出来,他仍然面临着非常严峻的生存问题。
王仲琰是杨在新的第二任妻子,她是在1996年认识杨在新的。那时杨在新与前妻已离婚三年。在那时,她就听说了这位律师接不了大案,只能为普通人维权,并且经常收不到钱或不收钱,她还听说,他在许多维权案中得罪当地政府。
所以,当她嫁给杨在新后,她在某种程度上接受了这种艰难的生活。
2001年,合浦县公安局民警张耀春,举报所在单位**管理混乱,有人私卖**,遭到打击报复,被开除出**队伍,杨在新帮她写反映材料;2003年杨在新因“嫖娼”被收容教育6个月(事后,杨在新不断申诉,但申诉均不受理);2005年9月13日,杨在新在广东省佛山市顺德区为庄头村村民提供法律服务,当晚,有几十人将其住所围住;2006年,杨在新为合浦县活石江村等附近几个村的村民维权,村民被当地政府强迫种植桉树(当时的北海市副市长罗恩平下了死命令:“在两年内必须完成46.22万亩政府总承包造林的目标任务”),反抗而多人被打死、打伤,**后,芬兰政府责令芬兰斯道拉公司退出与北海市政府合作,将土地及已经种植的桉树全部退还给当地农民,撤出广西;2010年春,杨在新介入合浦县廉州镇草鞋村的征地事件,而这一年9月,合浦县政府再次集结了几百名公安、城管、武警等,将村民**后的土地——面积约十亩的渔塘填埋,全体村民到场抗争,很多村民被打伤。
2011年5月,杨在新准备再次接受草鞋村村民委托提起的新的诉讼,6月13日,被抓的前一天晚上,杨给草鞋村一位村民代表打电话:“有人要陷害我,我可能要出事了,以后你不要打这个电话了。”
杨在新此次身陷囹圄是否与之前得罪当地政府太多有关?
覃永沛说:“可能有一定关系。但我认为**主要的是,他引来了律师团,引来了媒体,让北海公检法所办的‘裴金德一案’**暴露在公众面前。”
“杨在新是一个很敬业的律师,很认真地取证,做辩护,办案也非常规范。他是一名普通人,人品过得去,能力也不是非常突出,如果没有这件事,他也就一辈子作为一名普通律师。他接那么多维权案子,也是因为工作使然,因为当地也就是这一类案子能接。他没有什么信仰,也不参与政治,只是一名普通的律师。”
5月13日晚,杨在新用之前王仲琰偷带给他的手机和时代周报记者通上了话,他对时代周报记者说:“我家里已经无米下锅了,请你们一定要帮助我。”
“法律救不了杨在新”
覃永沛认为,杨在新的前景不容乐观。他说:“法律救不了杨在新,媒体也不能,能救他的,只是千千万万逐渐觉醒的中国公民。我现在准备在中国律师界中发起一个倡议,准备找出200名律师,每名律师捐助2000元,这样就有了40万,从而给杨在新在南宁买一套房子,以解决他的后顾之忧。他现在的房子已经非常破旧了。”
杨在新在合浦的家位于他曾供职过的北海合浦县华侨中学,一幢破旧的小楼,70平方米的寓所逼仄狭小,家具破旧。
而他的侄子杨忠汉律师的家则位于几公里之外的合浦县汽车齿轮厂,也处在一栋旧楼里。齿轮厂早已倒闭,也是如此,当年,杨忠汉在杨在新的鼓励下自学法律,通过司法考试成了一名律师。
在这一段时间里,杨忠汉受到了很多非议,王仲琰说杨忠汉牺牲了杨在新来保护自己,“陈光武拿到了警方对杨忠汉的讯问笔录”。
5月14日晚,时代周报记者去到了杨忠汉同样非常简陋的家。杨忠汉避开了,只有他的妻子和孩子在。他的妻子哭着说:“我什么都不懂,也不懂什么公平,人权等大道理,我只希望我的生活平平静静的,不要毁于一旦,就算杨忠汉以后不做律师了,去做别的也好。我只希望这个家不要毁了。他不会见你们任何人的。”
当时代周报记者离开后,把这些转述给覃永沛时,覃说:“有谁愿意不救自己的亲人?杨忠汉的沉默说明,在强大的公权力下,个人是那么脆弱,我们每个人都难以自保。”